[桔梗，宣肺祛痰，利咽排脓。]

那天最后发生了什么？

你要是问的话，沈陶陶肯定是死活不会说的。

总之她离开徐晨安办公室的时候，嘴唇是红肿着的，几乎是落荒而逃，至于具体过程，她根本就羞于回想。

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赶去了机场，跟着慕玖两口子以及慕玖的几个客妹，热热闹闹的一起等在候机厅里。

沈陶陶也是疯惯了的人，读大学的时候每个寒暑假、十一假期都会出去玩，工作之后假期锐减，已经很久不曾旅行了，但她作为攻略小能手还是宝刀未老，将行程安排得妥当。

今天有雾，大清早的，H市机场就出现了小面积的延误，沈陶陶她们也等到了机场广播，说是她们所乘坐的航班起飞时间待定。

慕玖哀叹一声，倒进了沈陶陶的怀里：“果然跟你出门就逃不脱这样的命运，十次里面有六次都会延误，外加一次取消。”

沈陶陶哼哼两声：“那你怪谁，谁让你自愿跟我买同一趟航班的？”

当初她诓着沈陶陶一起走的时候，可是说得好好的，行程相关的一切事宜都有她慕玖来安排，沈陶陶只管跟着出去就行。结果她懒癌发作，攻略都是沈陶陶做的。

慕玖自知不占理，撇撇嘴，蹭到时瑾言那里找安慰去了。

徐晨安的微信发了过来。

【Xu：登机了吗？】

【陶陶：没有，航班延误了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飞。软件上说是八点半能登机，但机场大屏上还没消息呢。】

【Xu：那就先等一等吧，别光顾着玩手机，留心听着点广播通知，再注意一下行李，登机了一定要给我发消息。】

这人还真是快把自己当成她的大家长了？操的心比她亲生爹妈还要多。

【陶陶：知道啦，徐大医生感觉工作吧，本来就够忙的了，就别跟我家老沈抢饭碗了。】

徐晨安蹙眉，紧盯着聊天界面。她这是什么意思？嫌他啰嗦吗？

备受打击的徐医生还真就收了心，继续埋头写他那烧脑的报告，三个小时过去也不过写了一两千字，他就觉得脑细胞阵亡了不少。

所以，沈陶陶是怎么做到一小时能写两千字的，真的不会写到手抽筋吗？维持这个手速，思路还能不断，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，果然是术业有专攻，古人诚不欺他啊。

由此联想到了自家女朋友，徐晨安拿起被设置成静音的手机，果然已经收到了沈陶陶发过来的微信。

两个小时前她就已经登机了，算算时间，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落地。

沈陶陶在飞机上睡得昏天黑地，从飞机开始滑行她就睡了过去，中间发餐的时候她自己醒了过来。她请空姐挖了一大勺的老干妈，拌着炒饭胡乱填饱了肚子，餐盒里的东西却基本都没动。

吃饱喝足了，她重新调整好U型枕的位置，眼罩一拉，就又睡了过去。

时瑾言坐在过道的位置，开着电脑处理工作，休息眼睛的间隙瞧了眼靠窗睡得正酣的沈陶陶，凑过去在慕玖的耳边说话：“这怎么又睡了？”

慕玖揶揄地看了闺蜜一眼，憋笑憋得十分痛苦：“她一直都很能睡啊，你看着吧，她能一直睡到落地的。以前我们一起做国际航班，十几个小时的那种，她除了发餐时间就一直再睡，可真是羡慕死我们了。”

怕打扰到沈陶陶，俩人都是用气声来交谈，沈陶陶的耳朵隐约捕捉到了一点声音，眼皮动了动，继续睡了过去。

再后来，她是被准备降落的广播吵醒的。

哈尔滨的气温是真的低，广播里空姐温柔地提醒大家注意防寒保暖，乘客们则是一片哀嚎。

零下二十几度，这谁受得了啊？

还好沈陶陶早有准备，将羽绒服厚棉裤雪地靴都塞进了背包里，拿出来也方便，一下飞机就直奔更衣间，把这些都利索地换上了。

他们打了两辆车直奔酒店，沈陶陶自己订了个大床房，进了房间就把自己摔在**，累得完全不想动。

经济舱的座位窄小，她骨架小到觉得还好，只是坐得久了也难免腰酸背痛，躺在**才算放松了下来。

屋里暖气足，她又开了空调暖风，屋里的温度还不错，沈陶陶仰躺在**给徐晨安发微信。

【陶陶：我到酒店了。】

【陶陶：累成狗，现在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在**，根本就不想翻面。】

徐晨安的报告写得不是很顺畅，正刷着手机看新闻呢，几乎是秒回了她。

【Xu：先休息一会吧，别急着出门了，好好睡一觉。你把门反锁好，注意安全，有事给我打电话。】

男朋友太一本正经，沈陶陶也起了捉弄他的心思。

【陶陶：我给你打电话能怎么办呀，你也不能飞过来救我！】

徐晨安的手攥紧了手机，慢慢敲字给她。

【Xu：打给我的话，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，起码能替你报个警不是吗？】

沈陶陶轻笑，应了声好，说自己要去睡了。

他们一行人拉了个小群，大家都说想睡一会再去吃午饭，于是沈陶陶给自己定了个闹钟，倒在**便睡过去了。

……

来了哈尔滨自然是要打卡一下地标性建筑的，几个女孩子商量着组团出去玩一下午。慕玖跟时瑾言吃过午饭就出去踩点了，其他的人总不能宅在酒店干等着拍照。

沈陶陶没跟她们一起行动，将自己提前做好的攻略抄送了一份过去，背了个双肩包就自己出门了。

冰天雪地的她穿得也多，帽子围巾手套一样都没落下，打车到了老道外，一下车她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。

司机师傅很健谈，一路上跟她讲了不少故事，又推荐了附近几家老字号的饭店给她。

老道外真的已经很老了，近百年前的建筑因为疏于管理修缮，呈现出破败不堪的状态。几乎没有人住在这里了，残破的墙壁上写着大大的“拆”字，在白雪的掩盖下，显得别有一番意趣。

受慕玖这个职业摄影师闺蜜的**，沈陶陶拍出来的照片还算能看，她架了三脚架将相机摆上去，找好角度，用定时器留下了她在这个城市的第一张照片。

她太喜欢这种颓败而苍凉的感觉了，又有大雪的映衬，仿佛一切的沧桑过往都被掩盖在了下面。

一路走走停停，看了很多的老建筑，沈陶陶也拍了不少照片，身上的热乎气儿早就散进了，手脚都是冰凉的，沈陶陶直接拐进了一家小店，叫了一碗馄饨和两个棋子火勺。

馄饨的味道无功无过，一大海碗热腾腾的馄饨，看着就让人有食欲。沈陶陶有意留着肚子吃下一摊，没吃几个馄饨，汤倒是喝了不少，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了。

这家店火勺做得还不错，口感酥脆，很合她的口味。沈陶陶没吃过，品尝的时候就格外地认真，还仔细拍了照。

她是从后门进去的，吃完饭从前门出来，扭过头不经意间扫了眼牌匾，才知道这就是网上很多人推荐的老字号——红光馄饨馆。

拿手机随便拍了一张门脸的照片，就算是打卡过了。

正街是近几年翻修过的仿古商业街，满街都挂起了大红灯笼，外墙都是统一的配置，除了各家店铺墙外挂的旗子不一样，也没什么建筑特色可言了，景致很一般，不过吃的倒是不少。

据说当年做城建规划的时候，很多分散在整个老道外的老字号小吃店，都陆续搬迁到了这附近，找起来倒也方便。

即使是零下二十三度的低温天气，沈陶陶跟着导航找到“老鼎丰”的档口时，还是没忍住买买买。

这家店似乎也成了旅游景点，沈陶陶过去的时候，刚好赶上一个旅行团，导游挥舞着小黄旗，指挥着游客们进行采购。

人太多了就显得乱糟糟的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，沈陶陶捡人少的地方去，就逛到了冰点区。

看着冷藏柜里各色口味的冰糕，她没忍住吞了吞口水。

自打她从徐晨安那里针灸、喝汤药开始，她就再没沾过凉了，一点凉的东西都没吃过，就连喝水都是喝热水。

可是好想吃啊，不能是冰点实在是太痛苦了。沈陶陶到底是没忍住，给徐晨安发了一条申请。

【陶陶：亲爱的徐医生，你在吗？】

【陶陶：我很冒昧地问一下您，您的前患者想吃一点冰糕，可以得到批准吗？】

【陶陶：你不回复我就当你同意了噢！】

三条消息是连发的，根本就不带缓冲了，徐晨安忙着工作上的事情，哪有那么巧就看到消息呢？

其实发过去也无非是求个心理安慰，徐晨安不回复，她就更心安理得了。

“美女你好，我想要一份原味的冰糕，再来一个朗姆酒味道的吧。”她将围巾往下扯了扯，露出尖尖的下颌。

沈陶陶的下巴很尖，但却比千篇一律的网红脸要自然得多，因为她这尖下巴纯粹就是靠肉堆出来的。

读书的时候室友就没少拿这个打趣她，说她下巴看着好看，但其实一捏全是肉，后来她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徐晨安听，换来了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。

“我还是觉得你耳朵更软一些，捏扁搓圆都可以的，手感甚好。”

沈陶陶运气不错，刚接过店员递过来的两杯冰糕，就看到卡座那里有人离开。她一溜小跑地跑过去坐下，先拍了两张照片，才拿着塑料小勺开始吃。

还没吃几口呢，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，是徐晨安发起的视频邀请。

她心里咯噔一下，想都没想就挂断了。

于是，就更后悔了。这叫什么？这分明是做贼心虚，不打自招啊！

徐晨安很快就发来了第二次邀请，沈陶陶掩耳盗铃似的将冰糕盒子推远了些，拉起围巾挡住了半张脸，这才点了接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