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ct7·重爱
304.

水晶灯下笑意盈盈, 照亮他的眼眸, 温柔如星。

沙沙的电流音再度响起:

“若果这就是你曾经忘却的记忆。”

“你想起来了吗?”

.

天地仿佛都远去了,只剩下那个站在他跟前、等待着他答案的人。

他生的很高, 比楚歌高了小半个头;他的眉目很冷,不笑时蕴着深深的戾气;他的性格极臭,认准的死理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, 说起来都头疼到极致。

可就是这么一个人, 在生命中在重要的一天,在亲朋齐至、好友同临时,问他愿不愿意。

万众瞩目之下。

他甚至感觉到了人群中匆匆而来的、属于那对夫妻惊怒的身影。

是要实现那个郑重许下的愿望。

还是接受那段曾经被忘却的过往?

.

答非所问的。

“……我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。”

“什么?”

说话说得很慢, 咬字咬的极清, 就像是竭力在追寻。

“我想起初中是一所非常差劲的初中, 究竟差到了什么程度呢?就是在当地排名第一,但是在全市里, 都挂不上什么号的那种。尽管在当地有一些名气, 可说出去,也没有什么人知晓。”

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 以至于产生了疑惑。

“……那又有什么关系?”

仿佛与如今,风马牛不相及。

可总不会无端端的想起。

暗处有透明坚韧的蛛丝, 将那些遥远的过往,一点一点,黏合做一处。

他就是在那样一所烂到无可救药的学校里度过了初中生涯。

那么后来……

“……我究竟是什么时候, 遇到了陆九的呢?”

.

他凝视着眼前含笑的少年。

那些早已经看不清楚的往事, 他以为已经被磨灭掉了, 却又一点一滴,从深不可测的海面之下,摇摇曳曳的浮起。

四周化作了没有色彩的黑与白,灰蒙蒙一片,整个世界都暗沉了下来。

紧接着,有风声起。初时窸窣细微,再往后,咆哮呼啸如猛兽嘶嚎。

穿越过千山万海,将他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。

.

二月街头,冰消雪融,明明是已经立春过的天气,也没有见得回暖几分。

凛冽的寒意化不开去,冷风像开了刃的刀子,一下一下,朝着人脸上割,不过一小会儿功夫,暴|露在外的脸庞就已经被冻得毫无知觉。

可这样冰寒刺骨的天气,并不是最可怕的。

马路牙子并不宽,不过双向两车道,在这已经接近于被半空的老城区,要负担起来往的车辆,也有一些力不从心。

不过尽管逼仄,要容纳一个人的小小身躯也没有什么问题。

前提是,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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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歌手脚发冷,木然看着不远处隔着马路牙子对峙的两伙人。
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,好像一回过神,就已经站在了这条马路牙子前。

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,绕不过去。

天快要黑了,四周有些黯淡,却也足够他看清那两伙对峙的学生。

是的,学生。

明明一个都不认识,一个名字也喊不出来,可遥遥的望着,竟然觉得其中有一些面孔熟悉,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。

十几岁的年纪,正是热血上涌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时候,两边乌泱泱的人头,不少拿着器械,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打起来。

只差一根□□。

楚歌捏紧了背包肩带,双腿像是被灌了铅,一步都无法上前。

.

他像个泥雕木塑般站在不远处,仿佛双足陷入了泥潭。

殊不知他这一脸惨白的样子,已经完全落入了两伙人的眼底。

其他人见了这阵仗,无不是隔得老远就匆匆绕道离开,唯有这个愣头青,刚才闷声埋头过来,连前面的路都不知道看。

这不,眼下木愣愣的盯着他们,殊无血色,仿佛被吓傻了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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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歌僵硬在那里,一步都没办法挪动。

他不害怕的,这样的场景他过去不知道经历了多少,大大小小,更惊人的阵仗都走过,早已就司空见惯。

然而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,就像是被恐慌与惧怕占满、都完全不属于他了一般,明明想要提起脚步离开,却根本做不出来。

尤其是脸色被冷风吹得煞白,更像是一个被吓呆了的学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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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那么小会儿功夫,原本对峙着的两伙人已经有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,上下逡巡着,从头打量到脚。

那其中不见得一丝善意,反倒是恶念翻腾。

霸道横行,欺凌弱小,有的事情,,早已经做的纯熟。

“呸!”

不知道是谁先吐了口唾沫,凌厉的看向他。

或许是对峙久了迟迟没有开始戏肉,或许是习惯使然纯粹看那个误入的愣头青不顺眼,有人喝道:

“那边的是谁,对,说你呢,站在那里做什么?”

“傻子吗,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?”

……

趾高气扬的问话,大声呵斥着,毫不客气。就像他是活该被言语欺侮,无力反抗,活该任人欺凌。

或许应该回答的,但唇齿仿佛被寒冷的天气冻住了一般。

楚歌以为自己已经说话了,到头来,也不过是嘴皮子哆嗦了一下,哪怕是一个含糊的音节,都没有发出来。

他木头木脸的站在那里,手脚僵硬,就像整个人都被吓得六神无主。

.

他没有说话,却不知怎的,激怒了刚才那个开口的人。

“呸,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?!”

那人越众而出,垂在身侧的手上拎着跟黑漆漆的家伙,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管子,只要照着来一下就可以敲的头破血流。

然而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。

在那个人刚刚越众而出、还没有走上几步的那个时候,马路牙子另一端,有人更快的走出来。大步流星,一把拽住了楚歌的领子。

动作极其粗暴。

他的神情冷漠到了极致,带着一股深深的、化不开的戾气,只教人看一眼便心生忌惮。

连带着先前想要给教训的那人,也停下了脚步,惊疑不定。

——怎么回事?

——愣头青似乎跟对面那伙子是一个学校的。

——一种内部,这时候倒要窝里哄了吗?

.

那力气极大,拉着衣领勒过脖颈,传来一阵细微痛意。

楚歌怔怔的抬头,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至极的面庞,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。

是清醒时、睡梦里,见到过无数次的样子;是白日里、黑夜间,相处过无数次的样子。可是却要更年轻,比他所见过的所有时候,都还要年轻。

以至于眉宇之间,都有一丝稚嫩之气。

尽管被乖戾冷漠的神情给压制下去。

更年轻的陆九皱着眉头,拽着他的领子,居高临下。

那样的姿势原本就带着极大的压迫,更何况他眉峰如刀,唇薄如刃,煞气半显,只教人望而却步。

若果是别的什么时候、别的什么人,恐怕看到他这幅样子,就已经退避三舍。

可楚歌却被紧紧地抓着,完全无法摆脱。

.

陆九的眼里闪过不耐,很快就掠去。就像是遇到了意料之外、却又不得不处理的事情,以至于必须站出来,做出某个决定。

他来处有人喊道:“……陆九!”

十成十的疑惑,又有催促的意思。

陆九点头示意,未曾松开手,直接拖着楚歌,大步向前。

楚歌双腿灌了铅一般,早就僵硬了,被他骤然带着一走,完全无法反抗,不由自主,跌跌撞撞的跟着几步。

正正行在两伙人中央。

而目的地,正是马路牙子那一头。

.

很快便有人看了出来,当下就不乐意了,直接嚷嚷出声。

“……你小子什么意思,说好的今天划下道在这里解决,这小子既然是你们学校的,直接让他走是想做什么?”

陆九充耳不闻,走在楚歌身侧将他带到了那一头,迎着两旁各异的目光,并不长的距离却有一个世纪那样遥远。

先前问话的人挂不住,脸上恼怒,拎着家伙就要冲过来,却正正迎上了陆九那一侧人虎视眈眈的眼神,只待一声令下。

就在这一刻,人群的末端,陆九回过了头。

他还是那副漠然的样子,仿佛发生了什么都无动于衷。

淡淡的扫了一眼,冷淡到极点的眼神,却成功的让嚷嚷的人停下脚步。

——那不仅仅是因为眼神中暗含的冷意,更因为过去打出来的威名。

陆九道:“和他没关系,让他走。”

当下有人嗤笑了一声:“……陆九,你这样做可不符合规矩。”

规矩?

什么是规矩,若当真循规蹈矩,那么今晚这里就根本不应当有人。

.

讽刺从眼里一闪而过,仿佛没听到那声嗤笑一般,陆九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,不生波澜。

好像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,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。

“打架不关好学生的事儿,别整天见了谁都喊打喊杀,我第一个瞧不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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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世界名字《重爱》来源于基友:东野优,是她的一篇旧文

感谢她予以我使用的权利

2018.7.31(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龙坛书网:) 展开全部内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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