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还真给我问住了,我对于张亭之的印象那都是清几岁的时候了,只依稀记似乎是个比较瘦弱的少年,脸色发白,像是身体不好。
这已经十多年过去了,这人如今什么样子我还真不好说,不过想来应该也瘦的吧,或许问问其他人,会有收获。
我看向老人,便说:“他们一群人我只记得名字,还有三个叫余生,冯赐极,微生都洛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老人一听,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,作势就要起身,但还是停住了。
我看他这反应,怕是想起了什么,但这反应也忒大了吧,难不成余生还在这做过什么坏事不成?偷了老人种的白菜了?然后故意让我到这来就是替他还债的?
“呃……老师父,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?”
他看着我,直盯得我发毛,他说道:“你和这群人,是什么关系?”
老人有些警惕,我想了想,就觉得不能说实话,还是得旁敲侧击,先胡说一通再打听。
“呃,这群人和我所属一个考察队,但是人已经失踪很久了,我就来他们去过的地方找找看。”
老人看着我,眼神软了下来,但语气却依旧有些不对劲,他说道:“隔了这么多年,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个人的名字。”
我有些意外,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激烈的反应,他沉默了一会,我也没有打扰,老人年纪大了,想事情可能需要很久,我一打断人家思路又得重新开始了。
白清风啧了一声,就准备说话,也被拦住了,不用想我都知道他想说什么,一定是“怎么你们都认识他”之类的。
老人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,我诧异地看着这一幕,也没有阻止,白清风说:“他怎么走了?”
但人家只是出去取个东西,回来坐下后,我才发觉那本发黄当时保存得很好的本子,老人拿着本子十分小心,他说:“当初我师父还在的时候,就已经有这个了,上面记录的,正是你所说的其中一位的事。”
我震惊了下,就准备接过来,老人迟疑了下,说:“小心别弄坏了。”
这对老人可能有什么重要的意义,我点了点头,双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就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,这感觉跟接圣旨似的。
白清风立马就靠过来,一脸好奇地说:“赶紧打开看看,,里面有啥。”
本子的年份估计很久,我都怕给他翻烂了,打开一看,上面写了很多,首先还有日期,非常久远。
一九四五年,甲申年。
我顿了顿,怎么还扯到那个时候去了,别说张亭之了,他爷爷有没有出生都不知道。
老人说道:“你说的那几人,我大概记得,那位叫余生的来了两次,不过,与他一起的,并没有微生都洛,这人我们也很想找到他。”
在老人的叙述中我们得知,写下这本子的人,名叫沈今,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,但老人的师父,却对这件事很在意,去世前还跟他们提了这事。
本子上的内容是以沈今的角度来述说这件事的:
一九四五年,甲申年,我再次遇到了这个年轻人。
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,倒不是他有多与众不同,而是这个人,已经是第三次上山了,平日里,庙里就很少有人来,他自半年前到了渭河县,每隔一段时间,就会上山,在神像前跪拜。
他说,他并不是这里的人,当初战乱时,一路逃到了这里,时间,已经过去十四年左右了。
从小,我就生活在山上,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,但是像他这样的人,我还是第一次见,怎么说呢,其他上山的人,求神拜佛,都是为了给自己或者身边的人求得吉运,但是他不同,他的眼里,什么感情我都看不出来,仿佛麻木了一般,没有半分情感,偏偏又与山下的傻子不同。
那是一种毫无情感的人,这种人,应该和师父跟我说的故事里一样吧,抛弃了七情六欲,世间再也没有任何瓜葛,但他又与这有所不同,他身上,能感觉还是有什么把他牵住的,我从他身上感觉到的,是无尽的孤独和沧桑。
……
我忽然不太理解起来了,不知道是同名还是什么,事情怎么会这么神奇,一个人,在一九四五年的时候就存在了,但在那份地质勘查报告中确实有他的名字,如果那时候他就有二十岁,到今天也已经上九十多了,这个年纪还跟着余生他们跑山里来工作,老年生活这么热血吗?
从上面记录的来看,微生都洛这个人,与常人又有所不同,有些沉默寡言的感觉,不对,应该是看破红尘的和尚。
白清风在我耳边说了一句:“这是不是感情受挫了。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毫无感情的人是不存在的,又不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,内心早已跟刀一样冰冷。
此刻想起余生临行前的表情,我有些明白了,他为什么要让我来这庙里看看,估计就与这微生都洛的事有关。
老人想起什么,说道:“这个人当初离开后,就再也没有出现过,但却困扰了沈今以及我师父很久,所以我也想知道,他是否真的还存在这世上。”
这人若是活到现在,也算是个百岁老人了吧,我已经见过张辰安这种老古董了,再来一个我都没有那么惊奇了。
上面记录的,微生都洛是戏班子出身,战乱时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,一路向北,逃到了这里。
当时的沈今还是个小孩,他总是远远地看着微生都洛待在山上,坐在岩石上,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,像一个饱经沧桑的人,身上有一种无法被忽略的悲凉。
有一次,沈今问他,每次坐在这里,到底是在看些什么,他原话只说了两个字:“人间。”
本子上这样描述:他身上太过于悲伤,那么他的故事,又该有多悲伤。
我继续翻到后面去,在后来沈今跟着微生都洛下山转了转,从他口中得知他一直在等待着什么。
他说,他在等一个永远也不会来的朋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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